惊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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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风起兮(重修)03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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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 太虚幻境


危急间,临秀只来得及放出道护身法术,便陷入了一片诡谲的黑暗之中。这里时空异常凝滞,就连神识释放都受到阻碍,全然无法探知自己置身何地,唯有周身流动之风提醒着她,自己正不受控制地向着某处移动。


未几,眼前终于出现光亮,临秀冲眼一看,竟是一片颠倒的天地。入眼处,气派雄伟的紫禁城倒悬在头顶巍然不动,白云却自脚下徐徐飘过。一双脚丝毫落不到实处,却能随心信步游移。


这是一种何等诡异的感觉?天非天,地非地,吾亦非吾。


临秀举目四顾,甚至布风四散,试图找到这个世界的中心,却发现,所有的风息都落了空——此处根本就是一片虚无,眼前种种皆为幻影。


但她已不及多加思索,因为她已看到了此刻心中所想之人。


富察·容音安静地立在中庭,无言望着天空。临秀便站在她身后不远处,也那样沉默地望着她。


临秀想了许多。终于,她抱着渺茫的希冀,唤了一声:“容音。”


未料那个身影竟真的闻声一颤,默得半晌,终于缓缓转过身来——便在她转身之时,这一方天地仿佛随之感应,亦跟着逐渐倒正过来。


一时间百感交集,可临秀心中涌起的暖流到底还是盖过了那阵诡异的预感。她跨前一步,脱口而出一个“我”,忽又改口道“容音”,紧接着戛然而止,好一阵沉默。她开始暗恨,自己身为上神,此刻竟会如春情萌动的凡间少女一般地冲动嘴拙。


那厢的皇后见状,却只微笑摇头,缓步走近,虽未有片语,满眼却皆是了然的欣喜。走到丈许开外,她住了脚步,柔声道:“纯妃,夜深了,你怎会来此?”自然得就像从前千百次的见面。


“纯妃?”临秀一怔,低头却见自己不知何时已身着鹅黄色宫装。手拂过耳际,三钳东珠泠泠作响。先前的那种不踏实感再次萦绕心头。她眼眸微阖,已将先前那些七七八八的情感一并敛尽,唇边勾起一抹疏离的笑意,躬身作福,信口道:“清风相邀,明月相迎,臣妾……自然是来陪皇后娘娘赏月的。”


“纯妃有心了。”皇后娘娘说着,纤纤素手已伸至临秀眼前,她笑,“来。”


这究竟是真是幻?临秀不由得再次犹疑起来。她惧的不是伸手,而是伸出手之后打破这水中月一般的幻景。可月光将那凝脂般姣好的柔荑裹上一层柔和而梦幻的银光,又着实勾得她心动。


皇后见她对自己未作理睬,也不着恼,只是颇有耐心地等着,仿佛笃定了她不会拒绝一般。


终于,临秀一定神,还是握了上去——不料竟真的叫她触到了。那手柔似无骨,轻如飘絮,冷若冰霜。临秀不由眯起眼睛。她分明感受不到半点眼前人存在的气息,可为何……为何?


“你还是老样子,静好,这般喜欢追根究底。”仿佛看透她心中所想,皇后的面上漾开笑意,边说边牵着临秀往前走,言语间已卸下了宫中的重重身份,“你来陪我,我十分欢喜。”


后者不动声色,任皇后牵引至院中石桌旁,接过她递来的一杯茶——同样毫无温度可言。


摩挲杯子的手紧了紧,临秀试图判断那份触感的真实性。忽然,她心念一动,想到了一个凡间传说的所在:太虚幻境。


视之不见,听之不闻,抟之不得。无状之状,无物之象,是谓,恍惚。


只是,这本是老君尚在凡尘之时与人描述天道的信口之言,谁料后来竟在凡间广为流传,才有了这个传说之地,从前众仙家没少拿此事与老君玩笑。实则偌大的天界之中,哪有什么太虚幻境?就算有,自己又为何会置身此处?


“容音自是一如我所忆,半点未变——”半是新奇,半是心惊,临秀自茶杯上再抬眼时,已不复先前的恍惚,一字一句道,“但你,究竟是谁?”


闻言,皇后抬头望她,表情同少时那般烂漫纯粹:“我自然是你的容音。”


“你不是。”


“你为何便不能相信眼前所见?”


“我相信人心,胜过眼前所见。”


“我就是你的心。”


“你?”临秀的耐心终于被这一次次的冒犯消磨殆尽,冷笑一声,“不过是个似是而非之物,侥幸窥得半分心思,徒有其表,也敢妄议吾心?”语罢,临秀周身泛起耀目光华,转瞬便恢复了往日装束,同时,一阵罡风自她脚下猛地迸发而出,刹那间扫略全场!


然,什么事都没有发生。


这里所有的物什都如同一潭死水,半分波澜未起。本该首当其冲的皇后更是同没事人一般,丝毫不为所动——就连一根发丝也未曾动过。


果然,是幻影。


这般想着,临秀眸中不自觉地暗了暗,忽觉手上一松,那杯子竟直直地从自己手中穿过,向下坠去,继而毫无阻碍地没入土中消失不见。好似石落浪过,春水无痕。


当是时,天外一道声音远远近近地传来,瞻之在前,忽焉在后,最终又逐渐与眼前之人的方位重合:“世间万物岂非正如此杯?你若信之,便能触得听得,你若不信,便就此烟消云散。太虚幻境如此,你眼前的大清皇后亦是如此。”


随着话音落下,周围的一切开始迅速沉降消散,霎时间,临秀的眼前便剩全然的黑暗,只余“容音”一人,笑意盈盈,站立原地。虽是同样的皮囊,却一脸的妩媚之相,绝非从前良人模样,刺眼得紧。


临秀没来由地心头火起:“何方妖邪,还不去了这副尊容,现出身来?”


不料“容音”丝毫不为所动:“仙上莫要着恼,这太虚幻境可当不起风神仙上一合之功。”她说着好整以暇地掸掸袖子,凑上两步,狡黠笑道,“若非有富察·容音的一魂在手,区区在下又怎能成功诱得仙上至此呢?”


“实不相瞒,吾有一请托,不得已才出此下策,还望仙上不吝襄助。”那人口中如此说着,却是一派悠哉,丝毫不见求人神态。


“请?”分明是趁自己一时不察动的手脚,临秀嗤笑一声,“岂不闻有所求者,自报家门乃是应尽的礼数?阁下倒好,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。”


“若无这副皮囊,恐怕仙上在觉察之初便一走了之了。”那“容音”咧嘴一笑,躬身作揖,倒也算从善如流,只是无论是神情还是动作,都与眼前这副端庄皮相格格不入,“非是吾不愿显露真身,实乃无甚可现也。既然仙上定要有个说法,那便唤吾‘太虚’罢——吾乃太虚幻境之灵,天、地、人、神、魔,吾无一而类。”


山有山神,界有界灵,想来太虚幻境之内诞生一个灵识亦非如何稀奇之事。先前一番接触,临秀已在怀疑眼前这“人”是否真实存在,如今看来,她果真只是个凝而不散的灵识,既无肉身,自是难以与六界的天然生灵挂钩的。


见临秀不为所动,太虚缓缓靠近,接着道:“都说太虚幻境应世人所求而现,凡入此境者,吾皆一偿其所愿。然而,人之欲念无穷尽,吾听够了……可是——又有谁会来听吾之愿想?”她说着,竟是眼眶一红,泫然欲泣,“自吾有意识以来,便因天地法则困于这虚无之间,穷尽毕生所能不得出……”


临秀着实见不得容音那张脸摆出这样的表情,不禁眉峰一颤,但转瞬便被她压了下去。可她或许忘了,自己身处太虚之中,只要对面之人愿意,再轻微的举动都逃不过她的法眼。


“直至前不久天界震荡,圜九重与此境莫名连通,吾方得以通过圜九重观世间之奇,聆万物之妙。可是……”话到伤心处,太虚面上再无最初的悠然,开始止不住地掩面而泣,“可是,吾知道得越多,便越是难以自处。”


太虚的一席话倒是令临秀想起前次历劫时轮回道遭重击之事,后来才得知是东面天柱受到攻击导致整个天界震荡,空间一时倾颓,不想竟因此连结了圜九重与太虚幻境。


待临秀回过神来,发现太虚不知何时已近在眼前。


“吾愿双手奉上富察之魂。”她顶着那张曾令临秀朝思暮想的脸,媚眼如丝,摄魄勾魂。她的手指带着冰凉的触觉,自上而下拂过临秀无甚神情的面颊,复又收回到自己唇边,轻巧含住,当真如人间话本中所描述的一副“樱唇半启、瓠犀微露、睛不少瞬”之态。


“只要,仙上助吾一臂之力,”她贴近临秀耳边,一字一句悄声道,带起一阵不可言说的瘙痒与热度,“如何?”说着便将脑袋往临秀肩头靠去。


“一臂之力?却不知是助你脱出此境,还是铸得金身?”临秀一直未曾推拒,却在她将触未触之际侧身滑开半步,两人堪堪贴着脸颊错身而过,四目相对间,一者巧笑倩兮,一者淡漠疏离。


 


而下一刻,临秀话锋一转,言语间已带上七分冷然:“——亦或是夺舍呢?”右手急电般探出,点向太虚胸前,不想却直穿而过,扑了个空。


“在此境中,虚实自凭吾心意转换,仙上何必白费力气?”太虚不无得意地笑起来,大胆放任临秀施为,显然自信至极,却不曾见到临秀指尖的一点微末光芒迅速消散在自己体内。她眸子一转,装模作样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,道:“听闻风神仙上最是谦恭温和,不想竟会这般恶质地揣摩于人,着实令吾伤心啊。”


“呵。”临秀哂笑一声,打断了她浮夸的演技,道,“看来阁下的媚术还差着些火候,这临门一脚,不如我来替你补上罢!”话音未落,太虚脚下法阵乍现,六道风柱凭空腾起,声势迅猛如螣蛇舞动,转瞬间便结成一座风牢,将太虚困于其中!


惊变突起,太虚本急欲闪身,却发现自己竟难以幻化,立时受困,这才大惊失色道:“凝光咒?!你、你何时……” 


临秀手中亮出一面带有阴阳鱼图案的镜子,在太虚眼前晃了一晃,但见其中倒映出一道黑黢黢的影子,正在苦苦挣扎。谁料太虚却同见了鬼一般,忽地爆发出一声尖锐惊叫,捂脸后退,仪态全无:“困心鉴?拿走!快拿走!我不想看见它!”


“怎么,竟这般见不得你的本体么?你确实非是一般的精怪灵识,而是——心魔。但纵然是机缘巧合之下修炼得与众不同了些,你也断不该来招惹我。”收起困心鉴,临秀垂眸望着她,眼中似笑非笑,“圜九重上没有说,上清天斗姆元君一脉从未有过心魔之扰么?”


六界之中虽有“魔界”,实则是当年那批夺权不成反被天帝放逐的仙人们开辟出来的一界,他们一心复辟,是以舍了“神”的称号,自诩为“魔”。


而心魔,却绝非这个意义上的魔——它无处不在,不论是走兽鱼虫,或是神仙妖怪,但凡心有欲念,贪、妄、执、怨,凡所种种,皆可生魔障。它可以一直存在,也可以突然诞生,可以历练人,也可以吞噬人。


凡人入魔,或只是性情大变,帝王入魔,血踪千里,而仙人入魔,往往杀无度、扰天纲、乱六界、堕九幽,天地浩劫不外如是。


只是,任心魔如何为祸六界,上清天一脉却因功法之特殊而未有此忧。这却是圜九重上难以显现的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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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然cue了一下老子和曹老师,请不要diss我。

写到一半想起个西方神话设定,大致就是人类对某个神祇的信任与祈祷,就是这个神的力量源泉。这里套用给太虚幻境:因为凡间有人相信它,它就随之存在,但它好像HP的有求必应屋一样,时有时无,找不到具体所在。


“人间话本”是《聊斋》。


圜九重就像百度,查资料可以,总结还得自己来,“上清天一脉从未有过心魔只扰”是个总结,所以┑( ̄Д  ̄)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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